《泰坦的星空之旅》

小说简介：本书是一次小小的尝试，意在隐去数据与人物卡片的情况下，讲述DND5E版本架空世界中少有着墨的巨人一族的故事。身形与思维和人类相似，但拥有庞大身躯与伟大力量的巨人形象，向来寄托着人类以肉身撼天动地，直面猛兽、天灾的美好想象。不过当阿索斯降临这个已经没有泰坦的世代，收获的只有对巨人族的敌意，掠食者的恶意，乃至神灵的窥视。他打定主意要反抗……不过在此之前，得想办法搞到一条足够宽大的裤子。

章节试读：

　　阿索斯醒来时，身处在谷地中央一片宽广的平原上。他侧躺着，感到冰凉的水流从身下经过，便伸出手去掐断了河道，顺便捧起河水来喝。凝视着自己玉白色手掌中即将被冲刷掉的些许泥土，他稍稍默想，纠结在掌纹中的河泥便自行解体，分离出了几缕闪烁的金线。费劲地，他将手臂沿着河岸慢慢抚弄，几乎将小溪的一半都抹平，才收集到足够的金线。

　　他把金线稍微捻一捻，拧成一股，勉强作为一条金绳，将散乱的长发束在背后。

　　此时，刚出生的泰坦仍赤身裸体。于是他按着记忆里崇山泰坦的风格给自己设想了一件开领布衣，一条衬垫加厚的麻裤，一双草编凉鞋和一件带风帽的白色长袍，目前只好用泥土和石料暂时塑造成近似的形状。这平原尚是一片荒凉地，阿索斯四处察看一番，便决定向南方起伏的丘陵中去。他心念一动，脚下便升起一片不甚平整的石台，土浪滚滚，托着石台向前奔行。

　　太阳两次起落，阿索斯终于在第三日正午时分踏进了繁茂的丛林之中。

　　泰坦知道紫叶水杉的年龄与树干直径间存在严格的对应关系。阿索斯找到一棵已倒塌的紫叶水杉，据年轮推算出其直径是七点二米，进而比对出自己的身高大概在十三米到十四米之间。“尚不如刚出生的泰坦婴儿。如今我混入山岭巨人的部落里倒是合适。”阿索斯想到那些一身蛮力但反应迟缓的真巨人族裔，在崇山泰坦的传承中他们的形象总是非常滑稽。

　　对于自己的先天不足，阿索斯已经有不少猜想。那一天脑海中的奇特遭遇无疑是一种预示，他几乎可以确认自己的母亲并非泰坦一族成员，否则他将继承两种始源符文，而不只有“至高之峰”一种。毫无疑问，母亲的力量挽救他于夭折之危，但并未带来传承。即使如此，阿索斯也能感受到母亲的血脉给自己带来的异变：他偶尔呼出高热气息，急促些甚至能点燃草木，仿佛自己的肺泡里波荡着岩浆。安静的时候他听见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动，与泰坦一族有本质上的不同：

　　泰坦作为天生的半元素种族，既不需要呼吸，也没有具象化的血液。

　　“眼下能想明白什么呢？”阿索斯安慰自己。回头望望自己进入丛林的路，即使小心翼翼，还是推倒了大片树木，许多虫蚁蛇类从家园被毁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正彷徨地窜来窜去。他不愿造成太大动静，亦不愿破坏更多无辜生命的生活，于是本能地弯弯腰，巨人慢慢变成了矮人。阿索斯将自己的身高控制在两米左右，拉紧箍住头发的金线，与先前相比，称得上悄无声息的向丛林深处探索而去。

　　天色已近黄昏，从叶片缝隙中洒下的阳光逐渐暗淡。泰坦在黑暗中仍能清晰视物，但阿索斯不愿招惹夜色中活跃的捕食者，于是潜入富含腐殖质的丛林土中，认定好方向后让大地推着自己前进。一路上他十分仔细地避开植物根须，从它们的缝隙之间穿过，并尽量不毁坏地下小生物开凿的甬道。地底漆黑无光，但土石搅动的震颤能为崇山泰坦提供详尽的信息，更甚目视。阿索斯数着自己的心跳，估摸着“行驶”了五个小时左右，感到有些闷了，便准备浮上地表。

　　忽然，时刻感应着的土壤传递出古怪的画面：它们包裹住一条巨大树根的一部分，从土粒之间透出幽幽蓝光。阿索斯让土石向两旁滚动开来，仔细观察这一条不寻常的根须。根须实际上是近乎透明的，难以判断表面的厚薄，但淡蓝色发出微光的液体在其中缓缓流动，一些小颗粒在液体中沉沉浮浮。每隔四分钟，这些小颗粒就会轮番闪耀一瞬间，使得脉冲波一般的光晕从根须的顶部扩散到底部。阿索斯饶有兴趣地观察了十分钟，确认其亮度增高的间隔的确是四分钟后，便想攀附在这树根上，缓缓上浮。

　　年幼的泰坦用手抓住根须外壁，根管中液体的流动停止了一刹那，在没有感受到更进一步的侵略性举动后，又缓缓流淌起来。阿索斯便将这条根须当作梯子，攀援着向上。忽然，他听见一个沉闷的女声从地表传来：“拉冯，我们还有一位客人要迎接。”下一秒，地表繁茂的草丛一阵抖动，阿索斯从地下缓缓升起。

　　由不得他不注意，一个尖锐的箭头马上轻点在两眼之间。阿索斯尚有闲情观察箭头后端如藤蔓般交错的纹理，耳边传来逼问：“你是谁？”

　　拉弓者是一个高大的霍尔特（森精灵）。不如阿索斯魁梧，但出力时皮下隆起的筋肉如铁木般坚硬。此时他双足前后站定，紧皱眉弓，逼视着阿索斯。梭形的耳尖一刻不停的颤着，捕捉着对方最细微的响动。他又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从地下偷渡，来到这里？”

　　阿索斯缓缓将双手摊开，移动到二人可见之处，随后用左手指甲轻轻敲击右手掌，发出了瓷器相击的“铛铛”声。他举起左手，让玉白色的食指忽然崩塌成土块，又从地上唤起些许细沙，重新将食指修补成型。

　　“提沙尔特，从大地中诞生，我是。”他简短地说。脸上只能看见一片木然。

　　霍尔特王庭守卫拉冯略微抬头，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人偶似的异族，特别注重搜寻其眼中的可疑征兆。但这个家伙的眼睛像瓷球一样坚硬，长久的对视让他感到自己在对着一幅肖像画疑神疑鬼。“提沙尔特，是吗？”他重复了一句。“假如你的确是一个土巨灵，那么从纳克隆的领地来到这里，所为的是什么？”树叶与枝干的刮擦声响起，一旁垂下几根深绿色的枝条。

　　“不是从那里来，我出生。在北方，北方有山，我从北方来。”阿索斯说了有限的实话，并在心里暗叹土元素生物为何都给人以头脑愚笨的印象，以至于他要费心模仿初生的土巨灵磕磕巴巴地造句。

　　拉冯心中已信了几分。这位不速之客反应迟钝，言辞匮乏，面部几乎不动，对土元素有精准高超的操控能力，身体也并非血肉构成，在简短的交流中他并未觉察到对方有任何呼吸。即使他仍不能确定对方所言属实，至少可以判断出，这个“提沙尔特”并非是森精灵常见的几类敌人。

　　他后退一步，将弓弦微微放松，箭头对准了阿索斯的胸膛正中央——土巨灵的要害在于身体正中央的元素心核，瞄准头部没有什么意义。“诞生于辽阔群山的土元素之灵终将前往君王的领域，纳克隆会接纳你，提沙尔特。”拉冯说道。正当他思考着是允许这个新生的土巨灵在王庭盘桓一阵还是将它送走时，深绿色的枝条攀上了他的肩膀。

　　“让我来与这位年幼的土之精魂聊聊吧，拉冯。”萦绕在空气中的浑厚女声说道。“大部分土元素生物都是森林的盟友，你要牢记。”

　　“您的意志，艾尔萨女士。”拉冯没有更多的反应，立刻收起弓箭，深深鞠躬后悄无声息地往外走去。

　　阿索斯这才注意到，它们二人刚才谈话的地方是一堵微具弧形的“高墙”根部。“高墙”向上延伸直至漆黑一片的天幕深处，褐黄色的枝干横斜。墙上一些小小瘤状物旁边长着纤细一些的树枝，树枝两侧排列着羽毛般的蓝色叶子，正发出与地下根部一样的幽幽蓝光。

　　“巨大的树！”阿索斯没有刻意装傻，这颗巨树可能与成年崇山泰坦的真身大小相当，对于任何几米高的生物而言都无比震撼。“是巨大的树在和提沙尔特说话？”

　　女声大概觉得对这个圆头圆脑的土巨灵很有趣。“呵呵”的轻笑声从树冠盘旋着下降，旋转着同时进入阿索斯的双耳，让他分辨不出声音的来处。靠近阿索斯的树干上，树皮的刻纹忽然扭动起来，组成一个体态曼妙的精灵剪影。紧接着像是一扇门被推开，剪影向树干外展出实实在在的手臂，肩膀，躯干与头颅，一位雍容的森精灵就这样从树干中走出。

　　阿索斯在心里吹了声呼哨，嘴角适时地上翘，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放在“土巨灵”的脸上倒是相当合适。“艾…艾尔萨，你好。女士好。”他努力使自己的腰转动时滞涩一些，笨拙地鞠了一躬。

　　“我感觉到大地对你的喜爱，小家伙。”名为艾尔莎的古树精魄开口道。“对于你土元素巨灵的身份，我毫无怀疑。我代拉冯向你道歉——那也是个忠心耿耿的孩子。”

　　“善良与宽容，感谢您女士。”阿索斯说道。“您的树根，好玩，我在地里到处走，看见树根会发光。”

　　“这一切都是芙伦纳尔的馈赠。她是月中持镰者，是月白色的拥有者，也是苍白原野的君王。她洒下的月光能够治愈太阳对我们叶子的灼烧，使干枯的根系新生。”艾尔莎耐心地讲述着。“月神殿就在佛朗高地的边缘，等你走出我的树笼领，便能看见。月神时时降下神力，庇佑居住在瓦弗丘陵中的霍尔特们不受外敌侵扰。”

　　“原来这一片儿叫做瓦弗丘陵。”阿索斯想。他毕竟没有以真实身份示人，在这么一颗强大的古树面前呆得太久怕有变数，从古树处获得在王庭境内自由活动的许可后，便踏着板正的步伐走出了艾尔莎树笼领的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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