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此中文字皆一蠢物虚妄之言,乃幻境之中意淫之语。
引
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
虽我未学,下笔无文,又何妨用假语村言……
又说,此回中凡用“梦”用“幻”等字,是提醒阅者眼目。
正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溜溜达达的沿着河边的那条石子小路漫步回家,虽然这条小路上的行人不多,但走路的时候我还是习惯性的将目光低垂,只注视着自己脚下的方寸之地,故而极少会与相向而行的人在视线上有所接触。
说自卑也好,说怯懦也罢,总之在人群中我时常会感到有些许的无所适从,觉得哪怕是自己一个轻微的让人(包括自己在内)难以察觉的动作都显得那么的突兀。我想,这应该是我与自身周边的事物难以融入,而周边的事物也已超越我所能融入的速度越来越变得与以往不同,总之难以名状。
春分,黄昏。
夜幕上隐约只见几颗若明若暗的繁星。城市刺眼的灯光,污浊的空气,喧闹的人群,使夜晚的天空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让群星不再闪烁,让我们有所抱怨,当然,对于这些我们从来不曾抱怨过自己。
在小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灯塔(确切无疑),它虽与这座内陆城市如此的格格不入,但却决绝的矗立在那里,每到日暮时分便会燃起柔弱的灯火,落寞的摇曳在这城市的上空。
在我看来,这盏灯火要比那几颗不知距此多少光年的星星更像星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一座灯塔呢?会不会这里原本就是一片大海,我们脚下的路原本是海底绵延着的白沙,高楼大厦原本是海底耸立着的珊瑚礁石,而我们则是穿梭在其中的小鱼。会不会呢?也许会吧!
只是在某一天,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但只有那座灯塔没有改变,它依旧孤零零地待在那里似是还在坚持着什么。
回到家一个人吃着一人份的晚饭,自斟自饮。不具体想些什么,也不具体看些什么,只是任由思绪飘荡,往往不觉间酒至微醺,正好。
收拾干净后便坐在沙发上打开台灯,继续阅读昨日未看完的书,一个人静静地。
我看书很是随便,但还是偏爱那些平淡清新娓娓道来的书(记得之前看过一本书,书里面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女主角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他在一座庙里当和尚,得知消息后她并没有前去相认,而是一有空,便去弟弟寺庙里的廊檐下坐一会儿,这时候一只猫跑过来,伏在她的膝盖上。),始终很喜欢这样的文字表达。关于阅读,我觉得相对于能否理解作者的表达意图,去体会自己的理解意图才是读书的乐趣之所在,其它并无重要之处。
这时妻差不多就该回来了(回来时楼道里先是由远及近的传来高跟鞋清脆且富有节奏性敲击水泥地面的声响),平日里我和妻很少在一起吃晚饭,她通常都是在公司吃或是干脆不吃,但我总不知她在这两者之间究竟如何把握,是自有标准还是随性。
妻进屋后,室内除了谁碰触什么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声响,作为我和妻来说,仿佛各自已不再带有其它任何的声音。
怎样表述才较为准确呢?我想应该是我和妻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已经不再依靠言语上的交流来相互确认和相互维系彼此之间的联系,甚至不再依靠感情,从某些方面来讲。
睡前妻总会修习禅坐,以前我也是有的,只不过我在禅坐的时候不是陷入昏沉就是陷入散乱,总是不得要领,最后也就自然而然地放弃了。所以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总是喜欢躺在床上看着仿佛已进入了另一个境界的妻(妻好像从不曾陷入过昏沉或散乱之中),妻静静的盘坐在地板之上,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鼻息和胸腹部微微的起伏,妻一时似是去了哪里。我想,如果恰巧此时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那对我来说想必也不是件多么值得伤心的事。
我和妻已结婚十年,如果不是认真仔细回想的话,这个确切的数字绝不是我能够脱口而出的(估计妻也是如此吧)。如何相识,如何走在一起,如何睡在一张床上,一切如何的如何,对我来说已经变得越来越过模糊,不再具有某种现实意义上的真实感。
妻拿着比我高几倍的薪水,可以说这个家的绝大部分(物质)都是妻在付出。在这个男性为主导且世俗的社会中,对我冠已的形容词汇大多是不会含有褒义的。不过记忆中不管其它,妻好像并未因此而抱怨过我什么,那我想自己也不应该太过在意他人的目光,要有自我。
后来与妻离婚时,我曾问过她,为什么在这个世俗的社会中,对我在经济上却没有任何的抱怨,我记得她当时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既然你是这样的人,那我为什么要抱怨?
是啊,为什么要抱怨?我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之后便是思维上的断带或是记忆上的空白,我现在能够忆起的便是之后深深的沉睡,各自深深的沉睡。
每天千篇一律,虽早已不知所为,然而慢慢随着时间不断的叠加累积,却也谈不上什么厌烦。
通常一夜无梦,待清晨被单调且唯一的闹钟铃声吵醒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妻睡觉的那边)已平平整整,此时不再留存昨夜有人睡过的一丝痕迹,妻已去上班了。我在床上使劲地伸了个懒腰,昨日的疲惫显然尚未完全消散,一日复一日的。
我慢慢起身来到窗前,伸手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我打开的这道缝隙倾洒在我的脸上。不远处,灯塔上的灯火如同昨日,已然熄灭了。我觉得这个世界(或者是我)有什么变化要开始了,全无来由的。
平日的周末。
我正在镜子前刮着唇边寥寥无几的胡须,妻推开门像是要和我说些什么,但忽然定格住了一般看了我一眼,而后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在镜子中的我。
“怎么了?”我问妻。
妻一时沉吟不语。
我有些诧异的盯着镜子中的妻,不知此时的她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妻说,“怎么说呢?我感觉现在镜子中的你才是我认识的你。”说着妻又看着我说道,“而现在的你好像是原来在镜子中的你,你们好像彼此间相互交换了。”
“那有什么不一样呢?”我双手一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
“外相是一样的,只是本质上稍有不同。”
“本质?”
“就是现在的你是你但又不是你。”
“你顿悟了?”
妻冲我笑了一下,“这个还差的远呢。”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我左右看着在镜子中的自己,努力的想要去发现与以往的一些不同之处,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然而,我一无所获。其实现在的妻对于我来说,我是无从确切把握的。
我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妻,还有妻身后窗外的那座灯塔,灯火还未燃起,虽然此时天空已变得黯淡起来。
吃过早饭后的周末上午,我通常都会和妻去家附近的超市买一些日常用品,或多或少的。
我站在超市层层的货架之间,上面摆满了不同种类(当种类在相应的增加,同一种类的数量便开始减少,当种类在相应的减少,同一种类的数量便开始增加)的商品,被人需要的或是不被人需要的(因人而异),其间每种商品都具有自身的属性。
罐头,水果罐头,里面的水果是那样的光鲜亮丽,永远保持着虚假的本色。但其实它早已失去了作为水果的本质,从它摘下来被送到罐头厂的那一刻开始,它就作为罐头而开始存在。
做为商品,超市货架上的商品都具有其存在的价值,但这种价值只有被人们购买后才会被显现。反过来说,如果这类商品没有被人购买,那么这类商品就可以说是没有价值的。但我觉得价值是不应该被这样体现的,拿水果罐头来举例,摆在货架上永远没人购买和购买了之后放在家里永远没人吃,从作为水果罐头本身来讲其实并无区别。所以价值是什么呢?我想所有世物的价值都只是被别人所赋予的,与世物本身所具有的自身价值并无任何关系,不过直觉告诉我,现在还是不要徒然去想价值什么的了,因为那是与我处在不同层面上的东西,如果要想还是去想一些别的什么吧。
好吧,我转念一想,如果用超市里货架上的商品来代表这个社会中形形色色的人,那么我会是哪一种商品呢?看着货架上毫无个性的例例商品,我想我应该会是沙丁鱼罐头里的一条沙丁鱼吧。隔着厚厚的铁皮,我看不到罐头之外的世界,也记不起曾经大海的模样,虽然曾经生活过,但就在我开始长大刚想认识大海的时候,就被奇怪的工具捕捞出水、被解剖、盐渍、沥干、蒸煮、脱水、腌制、然后和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的同类被装在一个铁皮盒子里,之后便开始了颠簸的旅程,这是我最先能够感知到的。再后来,我能够感知的唯有声音和温度。至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就只有在打开盖子的一刹那,才能够看到。之后,我们或在人的胃里腐烂,或在垃圾堆中腐烂,终归都是腐烂,所以会有什么不同呢?但我还是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想做为一条活着的沙丁鱼在海洋中腐烂,也许在海洋中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存在这么久,但我还是想在海洋中腐烂。
“在这发什么呆呢?”当我还在胡乱想着的时候妻从后面拍了我一下问道。
“你说哪种罐头的保质期限比较长?”我回头看着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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